石馮磊像是被人告知了月亮是方的一樣，一臉被拍扁的表情，連臉色都忘記換了。這種面子裏子都被洗幹凈的情況下，他在急吼吼的過去送第二輪，那他才是傻得。

更何況，卓陽這麽長篇大論下來，搞得是個人都能挑了他的樣子，是誰都信心極度縮水。就差否認了自己全部的武功和人生了。回去後可得好好的做個心理輔導。

不過這位同學長期拉仇恨的經驗也不是白搭的。關鍵時刻能屈能伸，立刻找老師道歉，認罰，爭取日後寬大處理。

連借口都有現成的了——他的暗器水準很差。

他們這個年齡層次很少學暗器，但是帶著暗器來的同學卻不少。

比賽的時候，時不時撒點出來，不用威力，有普通的準頭就夠了，很能擾亂對手視線，註意力，還能偶爾“救”自己一下，好處還是很多的。

就連卓陽，在之前的比賽中，為了怕傷到同學，扔得暗器也是不帶內勁的。畢竟暗器離手，不是很好控制。

所以暗器只是投個準幾乎可以說是完全不會的石馮磊，也在腰帶裏或者空間環裏塞幾個小小的梅花鏢。

他那個時候真的是被一種無名的恐慌感和羞憤感弄得大腦充血什麽都不記得了。連鈴聲代表什麽都忘記了，只記得要卓陽好看，要打敗卓陽。

不過現在他很慶幸自己因為距離下意識的扔得是梅花鏢，而不是自己提劍而上。

正式因為殺傷力不大，事情還能定性在“沒有傷人之意”上。

必須這麽做，否則他就不僅僅是老師A怒吼的記大過了，甚至有可能他今年不能參加高考了。

這舞臺上也的確不是具體解決問題的方法，幾個老師冷著臉揮手讓他先滾。石馮磊也幹脆，咬牙對著卓陽的鞠躬一下表示歉意，然後直接運用輕功跳下擂臺伴隨著所有同學們的噓聲跑了。

卓陽繼續維持他冷傲的風範把劍收起來，淡淡的註視著石馮磊離開。然後走到老師們身邊接受他們的安慰和表揚。

表情依舊冷冷的，但是明顯略微帶著點少年人應有的“激動”和“興奮”。

看的幾個老師越來越滿意卓陽，紛紛讚嘆大有前途。其中一個最快的更是直接透劇，肯定保送考推薦名單中有他一份了。

最後一次模擬考就如此跌宕起伏的結束了，卓陽肯定是成了學校內的熱門話題，不過他是休學人員，第二天就紮回周斌家地獄集訓去了。

倒是卓陽的父母受驚不小。

驚得是兒子竟然……能參加保送考！！！！

這畫風怎麽回事啊！！！兒子不是在努力補課，爭取及格嗎？！

卓爸卓媽暈乎乎的接到了老師的通知，然後十分客氣的表示……

“老師，你是不是搞錯了？”

“同名吧。”

“小陽那天考試完都沒回來直接去周老師家了，這不像是考得好啊。”

“老師，你直說吧，我們挺得住。”

“是啊，小陽是個好孩子，我們相信他一定努力了。”

用電話報喜的班主任：……

好說歹說終於讓卓爸卓媽相信了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在他們覺得幸福來得太快實在是不好意思時候……

老師們帶來了另個消息。

模擬考的時候，有人在響鈴結束後偷襲你兒子。

卓爸卓媽直接氣炸了，直接質問學校如何處置。關於這點，學校也頭疼。

初步處理他們已經全部到位了，記過，零分，叫家長，也就是老師A吼出來的那些。但是更嚴重的處理，作為學校方面就不忍心了。

畢竟，事情的處理，除了看性質，還要看的是後果。

卓陽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也就是情節惡劣，但是後果不嚴重。再加上石馮磊的自辯也是有那麽點道理的。

學校方面處於人道以及挽救教育學生的出發點考慮，來找卓陽父母協商。如果能得到卓陽這邊的原諒，那事情可以到此為止了。

否則如果真的追究下去，最嚴重的，的確可以讓石馮磊無緣今年的考高。

老師這邊才說完，石家父母也壓著兒子帶著重禮來賠罪了，看著對方這又是賠禮，又是差點跪下的懇切姿態。

卓陽父母也心軟了。畢竟卓陽的確完好無損，畢竟卓陽把對方完虐得挺慘，畢竟對方還是血氣太重的少年，畢竟……

“可憐天下父母心。”卓陽在周斌這邊和父母通了電話，想了一下就同意了。

“兒子，你考慮清楚了？”

“就當是得饒人處且饒人了。其他禮物和錢收下，那把劍我不要……”

“如果……”卓爸意味深長的停頓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把社會險惡提醒兒子。

“如果他真的是一時昏了頭，我就當給同學一個機會，如果他是懷恨在心，不是罰他這一年，他都會恨我……無所謂，老爸。武學的道路上，給自己找幾個對手也好，畏首畏尾，我可進步不了。”

“恩，那就這樣了。”視頻電話內的父母很高興兒子這種豪氣和雄心。

隨後父母自然是可勁兒的誇了又誇兒子出息了，不過從父母的話聽出來，他們顯然把傳說中很變態的保送考沒當回事。

就以為兒子去鍛煉鍛煉，重點是以後的高考。

這讓卓陽省了重點介紹周斌曾經也是保送生這件事的功夫了。

“沒想到你到底是挺大氣的。”周斌先是讚揚了卓陽的氣度胸懷，以及用於面對的困難傲骨。

然後遞上筆墨紙硯，成功的看自己的學生黑臉。

“保送考怎麽會考書法！？”

“技可為武，藝可通道。”

技：醫術，毒術，鍛造，縫紉，鑒定，垂釣，狩獵，廚藝，種植，建造等。

這些都是手藝，但是這些都能化作武學特技。

藝：音律，奕棋，書法，繪畫，花卉，茶道，飲酒，詩詞，周易等。

這些都能成為“道”，提升你的武功，升華你的境界，淬煉你的靈魂。

也就是說那些“藝”，如果你不會一二的話，就算成了高手，也是不夠範兒的高手。

“就算你不能悟什麽，書法陶冶情操，平靜心緒，展現文學素養也是好的。”

“我不是說書法不好。而是不相信考試會考這個！”

別說他們現在這個層次還不要體悟什麽，就算需要，考試也不會就考一個，除了書法，還有別的“藝”呢。

“不愧是我的學生，很抓住關鍵。”聰明的學生人人愛，給聰明學生予以打擊也是老師所愛的。“書法的確不是考的，但是保送考的的筆試部分是用毛筆書寫的。”

這種不是必要的，但是詭異的細節，通常都有原因。

果不其然，保送考最早是當年的一位大能一力促成並且制定規矩的，他偏好書法，為了紀念這位大能。所以筆試都用書法。

不計入評分，卓陽只要寫得清楚，工整就行。

“那就好。”好歹小時候都是學過描紅的。習武之人對身體細節的控制都是驚人的變態。有那麽點基礎在，小心翼翼的寫，幹凈整潔是做得到的。

難怪周斌一開始沒提醒他這事，到最後才說。

“還記得我提醒你的筆試要點嗎？”

“……記得。真的要這麽寫？”

“我當年也是寫得標準恭敬，冠冕堂皇，結果分數也就是個80，勉強算個優良，但是再保送生中間簡直是就是及格分。後來我考上大學畢業後才知道，最高最好的分數都是是把冠冕堂皇寫得標新立異的。信不信由你……”

信不信由你。

周斌帶著點調笑的話就在耳邊，一轉眼，最後的十幾天已經飄然而過，卓陽已經坐在考場拿著毛筆，看著考卷了。

保送考不考文化課，但是也是有筆試的，筆試考的是武學理論。

所謂的武學理論不是考歷史上，也不是甲用了某種劍法，求問乙如何應對。

更像是考……思想政治那種。

比如這第一題，你的武之道路是什麽？

身為曾經9＋3＋4一路殺出來的學生，卓陽下意識的腦子裏閃現一大堆高大上的詞匯。武俠版的，修真版的，毛列版的都有。

比如，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誠於人，誠於劍，誠於心。

溝通與天地之間，清凈放空，化心為萬物，納萬物歸心。

強生健體，勤奮好學，長大成人，為國家，為社會，為集體風險自己全部的力量，哪怕身為一顆小小的螺絲釘，也要在為撐起社會的脊梁奉獻自己。

哪種屬於另類的？還是……都不算另類的？

在學習方面，周斌從不忽悠他，周斌說寫另類點好，那就一定沒錯，雖然他的語氣……可信度顯得很低。

標新立異的冠冕堂皇……寫吧！

答：世界上本沒有路，走得人多了，那就是路。

世界上的道，沒有定律，還沒開始走，誰知道自己的道？

我才起步，我的未來迷茫，但是我期望我的武之道，是正氣，是大道。是為國為民，誠於手中的兵器，為社會為國家為世間萬物做傾盡自己所有的力量。

若我走錯了，走偏了……

請報警，我的資料，您知道的。

寫完以後卓陽反而來了靈感了，冰山面癱不一定是面冷心也冷的。也有可能那冷峻的表面下，還隱藏著一顆善於吐槽的內心。

恩恩，第二題是時事政治

幾個月前結束的世界武道大會，華夏代表隊成績不佳，你有何感想？

答：人生在世最高境界應該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很不幸，我沒有做到。

身為華夏子民，炎黃子孫，我自有崛起之心，為國，奮鬥，來日，以劍說話，用輝煌的戰績立我華夏之威。

此乃未來之願，現在，自當發憤圖強，努力學習。

若心情跌宕難以平覆如今之悲痛，以雞血，寫下蠻夷姓名，用蠍子，蜈蚣，青蛇，蟾蜍之毒淬煉毒針，紮之。此乃頗為有效的靜心之法。

這種思路一旦打開，就再也停不下來了。越寫越覺得有趣，而且這樣奇異性回答，反而更能表達真正的自己……

【等等，這會不會就是……另類回答高分的原因？一來考官印象深刻，覺得新鮮，二來官方的回答，哪怕正確，也表達不了什麽內心真正的想法。】想明白了，自然寫得就是更順暢了，連毛筆字都帶著點應有的起承折轉，按行提頓。有些話寫下來，自己都會心一笑。

不過也是沒有難度的，比如最後一題……

大恩大德，無以為報，奈何？

看起來像是送分題，但是仔細一想，又覺得是困難的附加題。因為標新立異和守舊的老生常談都無法好好的回答這個問題。

有恩要報，那是肯定的。

人家問得是怎麽報恩，這明顯是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的。

比如他，小系救了他和父母的命，小系就是恩人，然後按照小系的邏輯，他以後選擇的那個宿主，這份恩情就轉嫁給了他。

他的報恩就是把這位宿主，培養成一代宗師，給與他最輝煌的未來。

不過……這不能寫啊。

“還有三分鐘，寫完的同學核對答案，沒有寫完的同學抓緊時間，沒寫完的，請抓緊時間，不用緊張，理論考試的分數比重並不重。”

監考老師溫柔的提醒，眼神還朝著卓陽飄了兩下——就他還拿著毛筆。

來不及了啊……

卓陽下意識的在最後一題寫上了，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最廣為人知的下半句……

答：以身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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